一路星辰與大海
杳杳飛花,散落天涯,那一程風,迷亂天光。海面遼闊,繁星點點散下,波微瀾。這是你深愛的海,是你曾帶我緩緩行進的海。
我幼時,你便常擺弄些古怪的玩意兒。你說,用它們可以釣到大魚。你說,晚上的海是最迷人的。你說,我聽。從你眼中的光芒,我知道你愛海,更愛夜晚海中那寧靜與悠然。自那時起,我的小世界里升起了一顆小星,它叫海。
小星明明,我隨你看海。那是一個無甚風的下午,我終于隨你看到了那海。近岸處,海如碧玉,澈透晶瑩;遠海畔,海天一色,風起云落。我一時竟無言語可形容,那時好像懂了,你為何如此念海。
你說,我們要乘船入海。海上有漁排,三兩結一落。那用木頭與塑料泡沫建成的人家嵌在海中,令人神往。我同你,上了船。熟料,此路并非一帆風順。看似指尖的距離,卻因突起的風變得有些漫長。船家搖著櫓,船隨風搖晃。我的手指緊摳著船沿,有些泛白。你拍了拍我的背,溫言安撫著:“路有些難走,但總歸走的出來。”我忍著惡心,很是不解,這條海路有什么值得你留戀的,一路風浪嗎?仰頭望你,你凝神望著前方,眼中唯有大海,眉眼間一片虔誠。風吹了一陣,我們總算到了漁排上。此時天空已有小星閃閃,但被落日遮了光芒。
漁排的路也不好走。漁排隨波一晃一晃,木制的小路看起來單薄而狹窄。我躊躇著不敢前進,你轉過身,牽起我的手,喃喃道:“路不好走,前邊就到了。”我咬著牙,一點一點地往前挪著。我的面前是你與大海,你的頭上是余暉萬丈。
小星煌煌,我與你賞海。隨意吃過幾口飯后,天竟已暗了下來。海靜了,星亮了。不遠不近處漁火幾點,你執著魚竿靜坐在那,一旁還有海風陪著。我抬起頭,漫天璀璨,看著你,魚竿瘦舊,身影已過海悠悠。沿著木板,我走到你身旁,路其實也沒那么難走。背靠著你坐下,與你吹一陣海風,嗅著風里的咸味,我只想著那句“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”。我想,那是你的征途,你的海路。這條路注定難走,注定只身一人,路上風些許,浪些許,可正如你說,走著走著總會走到。走到一片只有星辰大海的天地,那里不甚富,不甚趣,沒有喧囂與爭吵,沒有名利與紛擾,那兒只有你要的愜意,你愛的靜謐。我也深愛著你深愛著的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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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親,我在家總喚你“老洪”,從未正正經經叫過你父親。你是溫和內斂的,從不說你愛海,也從不說你走著的,是一條怎樣難的路,更不說,路的前邊是怎樣的光景。你總說,路難走,但總能走到。我想,我是懂的,懂得是怎樣的海路深深吸引著你,是怎樣的星辰大海教你萬般留戀。愿使大海星辰長在,因而無畏道阻且長。如今啊,我也如你一般,愛上了那一片大海,那一路的星辰。同你行進至此,我從未后悔,心中逐漸明朗:我愿竭盡所能,為不負赤子之心,為這一席安樂靜好!
雨落歌安,河過忘川,那一程風,吹散天光。光散了,點點星輝撒在海面,海面上有我與父親,我們,前方不遠處,便到了,到了我們一同深愛著的地方。